《魔高一尺 道高一丈》
二根这两年愚人节过得很开心,因为连续两次的愚人节,他一个最大的保留节目就是捉弄跟他在同一个城市做搬运工的儿时玩伴白火石……
二根从小和白火石一起长大,但二根一直自恃比他聪明,前年的愚人节,二根揣着阴谋给白火石打电话,说请他吃海底掏火锅,平日里难得开一次大荤的白火石听到这个消息,鼻涕口水都流出来了,因为平日里从没去过高大上的火锅餐饮店,加之见识和阅历都显得比二根稍逊一筹—二根的阴谋诡计得逞了。愚人节当天,白火石匆匆赶到了海底掏火锅店,楼上楼下奔走往来,最后连厕所都找遍了也没见到二根的身影。白火石生无可恋地给二根打电话,二根发出鸭子吃多了盐巴状的笑声:“嘎嘎嘎,愚人节快乐!你娃真的是白火石,嘎嘎嘎嘎。”
白火石带着无尽的沮丧和包满唾液的大嘴离开了海底掏火锅店……
二根跟保卫科的同事兴致勃勃地炫耀起来,自己是多么的聪明,老家儿时的玩伴傻瓜被他捉弄了。
去年的愚人节前几天,二根在网上下载了一张美女照片,请哥们儿三炮帮他P成了和自己的情侣合照,愚人节那天,二根给白火石打电话,说找了一个女朋友,准备结婚了,这几天准备婚礼的事忙不过来,结婚请柬要白火石自己来公司保卫室取,还口口声声恳请白火石见谅……
白火不假思索,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电话里便开始恭贺起二根来,他想到二根这么多年跟他一样—如一叶浮萍孤苦伶仃在外漂泊,家徒四壁的条件能找个老婆不容易,终于可以让老家年迈的父母放心了;换成自己,入赘也心甘情愿,做梦都会笑醒的。
白火石骑着电驴欣喜若狂地飞奔去二根公司,一路上摇着头、唱着歌,看得出他打心眼儿里为二根高兴,也幻想着二根的老婆有合适的闺蜜介绍给自己吧,凡事都要有梦想,万一呢。
当白火石气喘吁吁来到二根公司大门时,却快闪出一群保安打着节拍齐声高呼:“欢迎,欢迎,欢迎白火石,愚人节快乐!”
白火石脸都气绿了,对着二根说:“你,你,你……”他不成想自己的真诚被二根耍弄,本想破口大骂,转念一想,二根毕竟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伙伴,那些脏话还是咽了回去,推着电驴扭头走了……
二根对着保卫科的同事又开始大肆吹嘘,“怎么样,怎么样,我说了能耍弄得过他,白火石就是脑壳不够用嘛,脑袋里面可能装的是豆渣,嘿嘿嘿。”
……
今年愚人节,二根又在办公室大放厥词:“哥今天愚人节新策划了一个'调戏'白火石的方法,他一样上当,你们信不信?”
“怎么可能呢,事不过三,人家上了两次当,不会了、不会了。”
“不相信?白火石就那点脑髓,装不到多少东西的,今年'调戏'他一样奏效,嘎嘎嘎。”二根一脸狡黠。
同事们七嘴八舌起哄:
甲说,
“我们不信,不说了,你骗不了他。”
乙说:“今年你再骗得了,我输200元。”
“我输300大洋。”
“我输800块。”
这时,一向不爱说话的,平时牙膏都舍不得买的同事“三角峰”(绰号)说:“二根,你今天要是捉弄得了白火石,我输1000元人民币给你。”
“输1000?不许反悔!三角峰,你龟孙舍得1000元?”二根一脸鄙夷。
“说话算话,我儿豁,不拿我是你孙子,行了吧。”
二根眼睛喷射出凶光,仿佛胜利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他要证明自己比白火石聪明,他想秒杀比葛朗台还吝啬的三角峰。
“只是,有一个条件”,突然号称“小司马懿”的保安队小队长发言,“这条件就是你给白火石打电话时必须开免提,如果捉弄没有成功,你拿出1000元,请我们大家吃火锅。”
“那有什么,愿赌服输!劳资输了就拿1000元请大家吃火锅。”
……
二根开始拨打白火石的手机。
免提开启,手机里传出了语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欠费停机。”
二根讪笑着,“这家伙停机,打不通。”
“小司马懿”哈哈大笑,“根子娃,捉弄失败,输了吧!”
“这也算?”
二根一脸的不服气,
“那当然啊,说过捉弄失败就拿1000,拿来。”保安小队长“小司马懿”步步紧逼。
二根的两只小眼睛滴溜溜地在眼洞里打转,他心生一计。
“别慌,我把话费给他充上就行了啊,小儿科,啧啧啧。”
他打开了充话费程序,给白火石手机号充了100元。
“这下可以了。”
二根侧目而视,露出笑容,
“您拨打的电话已欠费停机。”
电话里再次传来白火石停机的“噩耗”。
二根不服气,他不相信一个月超不过二十个电话的白火石还会欠这么多话费。
看到同事们虎视眈眈的眼神,他再次给白火石的手机号充费100元。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欠费停机。”
“哦嚯,哦嚯,哦嚯,”同事们传来尖叫声,“电话不通,拿1000,吃火锅,吃火锅。”
二根焦急万分,抹着额头上葫豆大的汗粒,他舍不得白白充进去的话费,更舍不得这1000元,最不服气的是没有如愿以偿易耍弄到他认为愚蠢到无以复加的白火石。
二根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准备孤注一掷……
当他给白火石的手机号充到第六个100元的时候,电话通了……
二根兴奋地喊出声来,像饿了一星期的乞丐遇到了几根火腿肠,
“通了,白火石,你个小崽儿……”
白火石在电话那头打断了二根,
“不要慌,根子娃,先听我说话,今天又是愚人节,你连续两年捉弄我。知道中国的一句谚语叫'事不过三'吗?”
“不不不,白兄弟,我不是捉弄你,有要事相谈,有要事相谈”,二根心里“咯噔”一下。
“打住,打住,这样吧,等我把话讲完再说吧。”
“白兄弟,白大哥……”
“我先告诉你一个事实,这两年愚人节,你都想方设法捉弄我,这次掐算到你会故伎重演,所以提前找熟人申请了手机先打后付费业务;这几天我狂看视频,欠费一箩筐,知道你争强好胜的性格,为捉弄打不通电话,肯定沉不住气的……所以我在静静地等你给我充话费,估计欠费5、600吧,非常谢谢你的人民币喽,哈哈哈。”
听得出白火石“咕咚、咕咚”地喝了水,继续说道:
“对了,你要谈什么事,过了愚人节再来吧,嚯嚯嚯哈哈。”
电话断了,传出“嘟嘟嘟”的声音。
二根像一头发疯的母牛,对着手机喊着“白老大,白老大……”
手机屏幕黑着脸和二根互相凝视。
二根像一坨浸了水的挂面,瘫软地滑在地上……目光呆滞……
同事们兴高采烈地大喊:“1000元,吃火锅,1000元,吃火锅……”
末了,“小司马懿”带着保安队的同事们唱起了“打靶归来”。
二根狠狠地抽着自己的耳光,嘴里单曲循环着:“造孽啊、1000大洋,白火石,白火石,耍得我好惨,好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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